“我當程序員可不是為了糊口的!”
今年2月底,一個年近40 、稅前工資16萬的推特工程師在接受《衛報》采訪時,就差沒罵娘了。而他不過是硅谷屌絲集體照中的一個像素而已。
在硅谷,無論多豐厚的工資都會像冰塊一樣融化在炙熱的高消費中。那些表面看上去優越的待遇就像黑暗花園中的一束光,吸引著無數小飛蟲趨之若鶩,然后把這些小蟲子都掐死在現實的黑洞中。
所以當某小青年一臉期待地在美版知乎“Quora”上詢問“12萬美金的年薪能在灣區過上何種生活”時,他收到了無數大叔扎心的愛撫,匯總成一句話就是:假使你有房無貸,這筆錢還夠你享受青春;但假使沒有這點前提條件,那么你可以和中國北上廣的苦逼青年們拜把子了——難兄難弟嘛。
你看,焦點還是在房子上。
不是人人都有毅力蝸居在停車場里攢首付的,所以逃離成了睡里夢里都忘不了的主題。來看看下述數據:
去年九月,在線求職平臺 Woo 數據顯示,29% 的灣區科技員工正在找尋離開此地的工作機會,而該比例在2015年為 22%;
今年 6 月 16 日,美國加州酒業發展局發布數據稱,5月舊金山的就業人數降至54.26萬人,為2016年6月以來的最低;
今年 7 月 23 日,美國求職網站Glassdoor 發布數據稱,過去五年內圣何塞地區與軟件相關的工作崗位增長率下降了7.7%;
臣民們要回家種地去,王們自然坐不住了。最沉不住氣的要算谷歌和 Facebook 了。先說谷歌。據說為了能持續在山景城拿地、保地,這幾年谷歌跟地方政府一直在掰腕子。直到去年,它才通過置換,從領英手里拿回了對方于前年從當地政府獲批的、數百萬平方英尺的商業地產。隨后它便對外宣布,要在部分地塊上為員工修建廉價模塊房;而 Facebook 則更是大手筆。今年 7 月,該司宣布要擴建其位于加州門洛帕克市(Menlo Park)的總部,將其命名為 Willow Campus,并在其中新增1500套住房。除要將 225 套住房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對外租售外,Facebook 還要為準居民們提供雜貨店、藥房等配套設施。
這代表了“公司城”在美國的復蘇嗎?
這大概是 Facebook 放出上述消息后,外媒們猜測最多的話題了。
那什么叫“公司城”呢?根據維基百科的解釋,公司城(Company Town)是一種比較特殊的城鎮模式,興起于十九世紀末,繁盛于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。其地理位置通常位于偏遠地區,往往以伐木廠、煉鋼廠或造車廠等大型工廠為中心向外擴展。“城”里幾乎所有的基礎設施(包括房屋、店鋪、學校、市場甚至醫院、教堂等)都歸同一企業所有;而其中的居民也幾乎都是在該企業或企業下屬的城市機構內工作。這些居民與企業之間存在著“一損俱損,一榮俱榮”的關系,若企業發展得力,則該聚居區往往能吸引外部居民和其他企業入駐,從而變成真正像樣的城鎮;若不然,大量居民便會辭工外遷,另謀生路,從而令該聚居區最終走向蕭條。
雖然形式特殊,但這種 Company Town 絕不是美國獨有。從蘇聯、法國到加拿大,從日本、印度到多米尼加,全球國家多半都有(或曾有過)幾座公司城。法國的米其林城、日本的日立市、豐田市……現在都還在運轉,而美國,自從 1920 年代進入戰后經濟繁榮后,工人們便不再需要仰賴雇主面面俱到的供應了,加上交通日益發達,他們也不再需要就近企業居住,所以漸漸地,美國的公司城便日趨沒落了。
然而冷落了近半個世紀后,如今繼任者們——Facebook 和谷歌等——又要把榔頭揮起來了。這是否代表著公司城在美國的復蘇?效法者又會有誰呢?此外,還有個重要問題就是——
我們真的需要從搖籃到墳墓的“理想國”嗎?
一般公司城的建立都伴隨著頗具爭議的家長制。維基百科認為,西方的企業家長制之所以曾被廣為接受,是因為很多企業家都曾認為:像家長一樣給予、像家長一樣管理,這既是一種道德責任,也是一種宗教義務。譬如米其林的前總裁弗朗索瓦·米其林就曾說過:
“家長作風就是這樣一種觀念:人們一無所有而你又擁有一切,所以必須給予他們一切。同時你比他們更清楚哪些東西對他們有好處。這就是家長作風。”
也就是說,家長制代表著一種“給予與主宰時刻并存”的狀態,發展到極限,就是“從搖籃到墳墓,無所不包、無所不管”。近現代商業史上力圖做到這種程度的企業層出不窮,其中,上文提及的米其林便是典型代表之一。
根據《米其林傳奇》一書的介紹,在法國大多數企業還在沉睡時,米其林就已經開始為員工打造從生到死、全方位無死角的福利帝國了。1909 年到 1929 年,將近兩千套廉價住房在克萊蒙費朗拔地而起,“米其林城”漸漸成型;以該“城”為中心,一個個診所、學校、教堂、合作社甚至體育場、健身館、狩獵場……都應運而生,以致到了最后,不少工人都是“在米其林診所出生,在米其林學校完成從托兒所到技校的教育,在米其林合作社購物,在米其林教堂祈禱,在米其林各協會內娛樂,甚至死后,遺體也會被送上配有米其林輪胎的靈車”。
從起點到終點,米其林式的“周到”已經讓人嘆為觀止,但殊不知,比它更登峰造極的還大有人在。譬如美國的鉑爾曼酒店品牌的創始人喬治·鉑爾曼。1880 年,此人在芝加哥市以南 14 公里處買了一塊約3500英畝的地,并很快建造了一個五臟俱全的現代化小鎮。在此生活的人們可以享受那個年代相當難得的城鎮設施,包括圖書館、劇院、旅館、街心花園等。不過不久后,該鎮就因為在管理上越來越專制而飽受詬病。據相關文獻的介紹,鉑爾曼本人成了該鎮的君主。他禁止居民出版獨立刊物、發表公開演講,也禁止他們舉行公開集會。他的調查員們有權入戶檢查衛生、有權廢除工人的承租權。這還不算,居民們甚至連讀什么書、看什么戲都要在鉑爾曼的監管范圍內。積怨曠日持久,以致有工人曾這樣訴說自己的怨毒:
“我們生在鉑爾曼的產房,吃在鉑爾曼的商店,受教在鉑爾曼的教堂……等我們死了,還要葬入鉑爾曼的地獄。”
后來到了1839年,美國滑入經濟大蕭條,鉑爾曼迫于經濟壓力大幅削減工人工資卻拒絕降低房租,結果終于招來了幾場罷工,一個曾被政府贊譽為理想小鎮的 Company Town,從此走入窮途。
然而這并未澆滅美國企業主們興建理想國的雄心。1909 年,巧克力大王米爾頓·好時再度為員工造城。除繼承了為員工營造精致城池的理念外(室內管道、中央供暖、垃圾收集服務以及各類娛樂設施一應俱全),米爾頓還立志要讓自己的小城成為“沒有貧窮,沒有煩擾,沒有罪惡”的小天國。因此,他也像鉑爾曼一樣讓居民時刻處于監控之下,譬如,進入下班時間后,居民都有義務接受調查以證明自己沒有過量飲酒……終于,1937 年,抗議爆發并引發了流血沖突,米爾頓的“統治”自此宣告結束。
結語
當然,鉑爾曼和好時先生留下的城池并未被鏟除,而是作為商業史上的遺跡存留至今。也正因為此,當 Facebook 們傳出要造城的消息時,媒體們的記憶才會被飛快喚醒。而他們擔心的理由就在于:美國的企業文化發展到如今,家長制作風似乎已被掃入角落,但這一成果的前提條件是:企業只對員工8小時內的行動有管理權。如今,一座設備更勝往日的城池近在眼前,建造者又已對外公開宣布,自己對其中一切都擁有管理權,入住其中的員工等于把自己的一天 24 小時重又交托給企業,這種情況下,Facebook 們該如何保證自己不把意志強加給員工、讓他們在不以自由為交換條件的前提下,享受到令人心安的福利呢?
我們等待科技巨頭們的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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